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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叶子上躺着一颗小小的蛋。
星期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砰!”从蛋里爬出来一条又小又饿的毛毛虫。
他开始去找吃的。星期一吃了一个苹果,可还是好饿。星期二吃了两个梨子,可还是好饿。星期三吃了三个李子,可还是好饿。星期四吃了四个草莓,可还是好饿。星期五吃了五个橘子,可还是好饿。星期六,他吃了一块巧克力蛋糕、一个冰淇淋、一根黄瓜、一块乳酪、一条火腿、一根棒棒糖、一个樱桃派、一根香肠、一个杯子蛋糕和一片西瓜。那天晚上,毛毛虫肚子痛了。
第二天又是星期天。毛毛虫吃了绿叶子,肚子好多了。
现在,他不饿了,不是一条小毛毛虫了,是一条又肥又大的毛毛虫了。他造了一个小房子,叫茧,把自己包在了里面。他在里面呆了两个多星期,咬了一个小洞挤了出来。
毛毛虫变成了一只漂亮的蝴蝶。
如果说有一条虫子能一路畅通无阻地从一个国家爬到另一个国家,那么就是它了!
三十多年来,这条从艾瑞克·卡尔手里爬出来的红脑壳、绿身子、高高地弓起来走路的毛毛虫,已经“吞噬”了世界上二千多万个孩子的心。
这是一本充满了诗情与创意的图画书。
说诗意,你看,绿叶、大地、蝴蝶、五彩缤纷的果实、清晖四射的月亮、炽热似火的太阳……作者如同一个激情洋溢的诗人,用奔放不羁而又浓烈绚丽的颜色,为孩子们唱出了一首生命的礼赞。还有什么能比得上毛毛虫蜕变成一只蝴蝶更让人感觉生命的美丽、生命的不可思议呢?说创意,是因为他在这本书中不仅采取了拼贴的手法作画,还将其中的4页(如果反面也算进来,应该是8页了)分别裁成五分之一长、五分之二长、五分之三长及五分之四长,以梯次编队,具体地说起来,就是五分之一长那一页上是一个苹果,接下来是两个梨子、三个李子、四个草莓,然后是一整页五个橘子!最叫人拍案叫绝的,是每一个水果上都挖了一个小圆洞,从正面看还没什么,可翻过来一看,哈,一只不停叫饿的毛毛虫正在从小圆洞里爬出来!毛毛虫就这样透过书页上的小圆洞一直吃个不停,吃到最后,变成了一条巨大无比的毛毛虫,变成了一只五颜六色的蝴蝶。
艾瑞克·卡尔是一位大器晚成的图画书画家,他画这本《好饿的毛毛虫》时,已经是人到中年了。
他曾经做过平面设计师,在一家广告社当过多年的艺术总监……1967年,他38岁那一年,著名的教育家和作家小比尔·马丁的目光被他为广告画的一条红色龙虾吸引住了,于是便请他为自己写的一个故事画插图,这就是后来那本有名的《棕色的熊,棕色的熊,你在看什么?》。这是他第一次为孩子画画,创作过程中那种自由浑洒的快感,让他找回了童年画画时的乐趣。这成了他事业的开始,他很快就开始尝试自己写故事,自己画图。39岁那年,他独立创作了第一本图画书《1,2,3,去动物园》,这本书获得了波洛尼亚国际儿童书插画展大奖。后来他感慨万分地说:我是一朵晚开的花,40岁才成为一名图画书作家、图画书画家!
40岁那一年,有一天他突发奇想,构思了一只把纸吃出了小圆洞、名叫威利的绿色书虫。他拿去给他的编辑安·班纳杜斯看,她沉思了一会儿说:“毛毛虫怎么样?”这一句话,促成图画书出版史上一本经典之作的诞生。
对了,说到这本让他家喻户晓的《好饿的毛毛虫》,总让人想起一个著名的错误:书里的蝴蝶不是出自于蛹,而是出自于茧。有人开玩笑地说,有一个著名的错误“爬”进了书里。
对此,艾瑞克·卡尔解释说:我请教过昆虫学家了,确实,在在大多数的情况下,蝴蝶是出自于蛹,但不是全部,有一种非常稀有的帕纳塞斯(Parnassian)绢蝶,就是出自于茧中。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解释,他说我还有一个我的不科学的解释,我的蝴蝶是独一无二的,就像你所知道的那样,毛毛虫不吃棒棒糖和冰淇淋,你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我的毛毛虫!我记得当我还是小男孩的时候,我的父亲总是对我说,“艾里克,从你的茧里钻出来!”他的意思是我应该开放自己,被周围的世界所接受。对我来说,“从你的蛹里出来!”听上去就不恰当。所以,诗一般的感觉胜过了科学!
虽然这本书讲到了水果、讲到了蝴蝶的生命周期,讲到了一个星期的概念和数字,但如果仅仅是把它当成了一本知识图画书,我觉得实在是玷污了它。
艾瑞克·卡尔的作品很好认,一眼就可以认出来,这是因为他的颜色无与伦比,常常美丽得令人窒息。不过,他的作品不是直接在纸上画出来的,而是用一种拼贴的手法制作出来的。他曾经与Klutz Press出版社合作出过一本书《你也能制作拼贴画:怎样非常简单地做一本书》(You Can Make a Collage: A Very Simple How-to Book, 1998),日本也出版过一本《色彩魔术师:艾瑞克·卡尔的图画书世界》(《いろのまほうつかい:エリック・カール絵本の世界》,2004),里面详细地介绍了他制作一条毛毛虫的过程,还附有照片。
艾瑞克·卡尔示范说:
① 将水性压克力颜料挤到盘子里,加水调合。
② 在干净的台纸上,铺上一张白色的薄纸。
③ 在薄纸上涂上颜色,我有时用宽笔,有时用窄笔,我的笔触有时是直的,有时是波浪形的。要不时地将薄纸往上提一下,免得与下面的台纸粘在一起。
④ 我也会在一小块地毯、海绵或是粗麻布上涂上颜色,然后像盖邮戳一样把它们盖在薄纸上,创造出不同的纹理效果。
⑤ 这些涂上了颜色的薄纸就是我的调色板,等它们干了以后,我把它们存放在标上了色标的抽屉里。当我想制作一条毛毛虫时,我从一张红色的薄纸上剪下来一个圆形当头,从绿色的薄纸上剪下来一个个椭圆形当身体,然后我用贴墙纸的胶水,把它们贴在插图的纸板(illustration board)上。
为什么要写下艾瑞克·卡尔拼贴画的整个过程呢?一是想让读者了解他的作画过程,二是因为在美国,许多孩子都在家里或是课堂上模仿艾瑞克·卡尔,来作一条绿色的毛毛虫,而这让他感到欣慰。他就曾经说过:当我听到一个孩子对我说“哦,你的书我也能做”时,我认为这是对我的最高评价。是啊,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孩子和他一起贴毛毛虫,这怎么能不让他兴奋呢!据说他每个星期都会从他的小崇拜者那里,接到上百封装着他们自己作品的来信。
艾瑞克·卡尔是一个不安分的创意者,他总是在他的书中尝试新的点子,他有一个非常著名的理论,就是他希望自己的作品既可以读,又可以玩。比如,在《好忙的蜘蛛》里,蜘蛛那渐渐织大的蜘蛛网,用手指摸上去有一种凸起来的感觉。在《爸爸,请为我摘月亮》里,画面上下左右都可以打开,当爸爸横着扛来一架长长的梯子时,打开左面和右面的折页,画面整整比原来加长了一倍;当爸爸把梯子竖起来时,把折页往上一翻,一架天梯一直通到了月亮上。《好安静的蟋蟀》里的蟋蟀会发出悦耳的叫声,《好寂寞的萤火虫》里的十八只萤火虫会像灯泡一样一闪一闪地发光……
他有一段话说得非常好:“我试图用我的书在学校和家庭之间架起一座桥梁。对我来说,家象征着,或者说应该象征着温暖、安全、有玩具、被一双手紧紧地抱着。学校对孩子们来说是一个奇怪和陌生的地方。它会是一个快乐的地方吗?学校里有陌生的人、有老师、同学——他们会友好吗?我相信从家里到学校的过程,是童年的第二大创伤;第一大创伤当然是出生。的确,这两种情况我们都离开了温暖的环境,并且寻求一个未知者的保护。这个未知者常常会带来恐惧。在我的书里,我试图消除这这种恐惧,用乐观的态度来取代它。我相信孩子们有天生的创造力,并且渴望学习。我想向他们展示,学习其实是一件既迷人又快乐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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