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古老而伟大的文化,我们用什么样的方式让儿童通过绘画来知晓热爱并能传承,这是全球化的今天摆在美术教育者面前的一个不可回避的共同问题,特别是像埃及和中国这样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 走进位于开罗的苏珊娜·穆巴拉克埃及国家儿童博物馆,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浓缩了埃及教育研究者对文化传承问题的认真思考和所做出的真诚努力,不论是院子里随处种植的标志着上下埃及的“芷草”和“莲花”,还是发给儿童的小“护照”,让他们在绘画和雕塑走完模拟的历史,并自己逐一盖章,都在力图让孩子,包括成人们明白一个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已成为国际艺术教育学会的使命。在参观完毕后,答案自然浮现心中:“我是埃及人,我从历史和文化中来。” 博物馆中最有特色的是儿童美术创作室——一个充满童趣和文化意识的空间,从建筑外观到内部孩子们五彩缤纷的作品,都体现出埃及美术教育的开放和现代,特别是老师对埃及文化和西方艺术的理解与沟通,都显现在孩子的作品中。如一幅在亚麻布上拓染的装饰画,鲜艳的色彩来自埃及壁画中的色样,老师让孩子自己选色、动手拓染,单纯明了的装饰图案里包含了标志埃及的植物,教师可以通过它让孩子们感受自己民族古老艺术的特点;在拼贴作品和陶瓷作品里,无论表现的形式多么自由现代,也总能找到埃及古老文明的象征物,包括传说中的神和动物,这也许就是埃及美术教育的本土化特征吧,另我们感触较深的是:埃及的美术老师虽然都有非常专业的学习西方美术的经历,但首先对自己的文化充满了自豪与热爱,这种情感也许来自宗教,但深深影响了来到这里的每一个孩子,包括交流访问的中国孩子,他们不仅迷恋上工作室里花样繁多的创作,还记住了埃及的象征。这与中国发达城市的儿童包括部分教育者在内的盲目崇洋心理和对中国文化一无所知的某些现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作为儿童博物馆首次接待的来自中国的教育者和孩子,我们该采用什么样的作品和绘画形式与之对话交流呢?比较中国民间艺术相对固定的图示与表现手法,水墨画中无限的自由与自然更符合儿童渴望游戏变幻的内在驱动,这一古老而传统的艺术形式在孩子手中总会迸发出可爱的生机与妙趣,所以我们选择了表述着中国 传统文化精髓的中国画。 果然,在绘画交流的现场,水与墨的自然交融和在宣纸上的流动、渗透、浸染让参与的教师和孩子感到无比的神秘与奇妙,埃及的师生们不断为自己笔下意想不到的画面效果而兴奋惊叹,有的埃及孩子不习惯用水来调和颜料,就蘸满了浓浓的色彩大胆地涂鸦,直到把纸画破,他们感到了中国颜料笔纸的柔软特性和游戏般的随意性,觉得特别快乐。中国孩子也打破了以往绘画学习中的拘谨,从学生变成老师,告诉埃及的师生们怎样使用手中的材料,边教边自由奔放地示范。当两国孩子用中国的笔墨挥洒、泼墨来游戏、创造时,当中国孩子看到埃及朋友们对水墨的热烈赞叹和由衷惊羡时,那种使他们感到骄傲的民族自豪感和对中国文化的自信成为了一生无法忘怀的童年记忆,并产生重新认知自己文化的强烈愿望。 这种自然的交流与传扬的形式也真实地具有了中国画里水的穿透力和墨的浓度。浸润着民族气韵的水墨精神已渗透到所有参与其中的孩子和成人心中,也将中国文化拉近了他们的视线与心灵, 活动完毕时,两国孩子们将合作的水墨作品象宝贝一样地收好珍藏,要分别带回去给自己的家人和同学们看,要向他们讲述这些画的来历。 我和所有参加活动的孩子们一样,很难忘却在埃及的这次水墨经历,却更希望它能成为一个关于儿童美术与中国文化传承的有效实践,它所探索验证的是我们不能忽视的:儿童美术和教育与中国文化传承不可分割的关系,以及争取让多数儿童都具有能表现和发展对中国文化艺术认同的智力,如何使儿童美术和教育在人之初的血脉深处注入了本民族的精神,使可贵的传统在生命本体上得到内在的延续。我希望有一天,中国的孩子能自信地说:“我是中国人,我从中国的文化和历史中来”。 |